□本报记者 池沙洲 文/摄

10月13日，金华职业技术大学举办展望新时代师范教育论坛，并举办纪录片《一代中师》首映仪式。这次论坛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中师生（中等师范学校学生），尤其让包括导演陈建平在内的金师（金华师范学校，今金华职业技术大学师范学院）校友们会聚一堂。主办方还安排了一场特级教师论坛，分小学语文、小学数学和学前教育3个专场，给在校师范生们提供了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探求未来的教育工作者应该具备什么素养，以及——

“1985年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填的第一志愿是金华师范，第二志愿是金华卫校（金华卫生学校，今金华职业技术大学医学院），第三志愿是金华农校（金华农业学校，今金华职业技术大学医学院农学院）。那时金华和衢州还没有分开，衢州还属于金华大市，我们兰溪有12个学生被录取到了衢州师范，我就留在衢州了。”衢州市教育局教研室小学语文教研员、浙江省特级教师施燕红讲完自己与金师的渊源、人生的阴差阳错，夸奖起刚才上课的两位金职大在校师范生，“素质都非常全面，声音甜美，颜值在线，普通话、粉笔字都很漂亮，你们走出校门一定会成为学生喜欢的教师”。

然后她面向观众说：“在座的同学，你们若干年以后大概率会成为教师，我说的对不对？那么，请你们一定要牢记孟德斯鸠说过的一句话。”

孟德斯鸠说过什么？暂且不表，让我们先把镜头转向小学数学专场的课堂。

在这里，金职大学生周俊帆和金华师范学校附属小学教师吴倩正在同课异构一年级上册《比较的认识》。周俊帆教学生学会正确的比高矮方式——背靠背立正，不能站得不一样高，不能有人踮脚尖；吴倩似乎复杂了很多，她事先专门制作了头套，随机挑选学生上台，经过全班一番对比，这些学生都被她戴上了头套，有的头套上写着“高”，有的写着“矮”，还有一个甚至是“准”，为了便于一年级学生识认，每个字都标上了拼音。

现场点评的专家是金华师范学校附属小学党总支书记、浙江省特级教师俞正强，他发现跟台下的师范生互动不起来。“你们是学什么的？”“今天学院安排我来干什么？”“你们将来是要干什么的？”“你们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呢？”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学生都没有反应。俞正强开始整理东西，挎起包，装作要走的样子。

让我们再来看看学前教育专场的论坛，3位浙江省特级教师：温州市第十幼儿园园长陈晓为、绍兴市上虞区教育体育局教研员董秋艳、安吉县教育科学研究中心教研员章洁，正在向金职大学子传播最前沿的幼教理念。

在董秋艳的讲话中，不止一次出现“儿童视角”这个词。她说，当教师用所谓的儿童视角去观察儿童的时候，他仍然不可能有真正的儿童视角，因为教师毕竟不是儿童。“因此我们要不断地走进儿童的内心，儿童也会给我们回应。”

“当下中小学非常强调的‘教学评一体化’，在我们幼教领域应该将顺序转化成‘学评教一体化’。期待通过与幼儿同频共情的评价，在课程建构上真正实现教师立场向儿童立场的转变。”

董秋艳引用了上虞乡贤、中国现代幼儿教育奠基人陈鹤琴先生的一句话“儿童教育是一门科学。只有了解儿童，才能教好儿童”，说明再前沿的理念也离不开最本初的真谛。

章洁带来了著名的安吉游戏经验。“什么是安吉游戏？怎么定义这4个字？”章洁以举例的方式让“安吉元素”变得具体可感，比如，“如果有条件，务必设置一个山坡；如果没有条件，建议至少创设几个斜面，因为上坡下坡和在平地上活动给幼儿带来的体验是截然不同的”。

再如，“环境创设突出自然野趣也是安吉游戏的一大特色，这样的环境能让儿童感到最为轻松和自在。我们甚至会为此特意种植一片竹林，设置沙坑、水塘、泥地等自然景物，在两棵树之间悬挂索桥、秋千和荡绳等，用各种富有探险性的设施丰富幼儿的游戏体验”。

章洁还提到了游戏生活学习后的分享，即“保证一天之中教师会和幼儿做一对一深入的倾听和记录，我们将它视为一种个别化的教学形式”。

董秋艳非常认同，但她认为倾听是有条件的。“尤其是小班幼儿，玩的时候很开心，之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因此我们会在游戏过程中拍摄一些有趣的事，用照片帮助幼儿回忆，然后做一对一的倾听和记录。”

陈晓为则向大家介绍了公民小镇实习场，这是在幼儿园内营建的模拟学习场景。2016年开始第一次游戏，一共设定了4个类型、17个场景，但每年都会根据幼儿的关注点进行调整。比如，幼儿们都非常害怕进医院，那里给他们留下了痛苦的经历。因此，一直作为保留项目的“医院”，很少有幼儿上门。先是改为“体检中心”，最后还是被废除了。

再比如走廊上的“公交系统”，先是有“公交车站”，幼儿在游戏过程中提出必须有“交警”指挥，后来又增加了“红绿灯”，以及各种交通标识。

有一位新调过来的教师违反了“交规”，被幼儿请进了“交警大队”（幼儿园保安室）。“我们可以看到，其实儿童是非常遵守规则的，在游戏中也是能够自治的。因此我们也坚信，浸润式的学习可以培养幼儿的社会性品质。”

可见，无论是在学前教育还是中小学教育中，特级教师们一致认为，理想的课堂是以学生为主体、以儿童为视角、以学习为中心的。然而，当我们把镜头转向当天的小学数学专场时，就会看到一个尴尬的场景，特级教师俞正强以大学生听众为主体，希望从他们的感受和需求出发讲学却碰了壁。大学生们略显紧张，表情比较茫然。

经过主持人救场，刚才授过课的金职大学生周俊帆跑上台，问了第一个问题。这样一来，俞正强终于觉得自己有事可干了，针对刚才的同课异构发表了看法：比高矮其实就是比长短，在数学上需要先有一个参照物为标准；但在实际生活中，学生会直接说哪个东西长哪个东西短，把定标准和比长短两件事情合成为一件事情，他们的概念其实是混乱的。“数学课堂的任务就是把生活中的一件事分成两件事，从而把学生头脑中混乱的概念变得清晰。这就是我们小学数学教师的责任。”

周俊帆开了头之后，不断有听众提出新的问题。“你们看，这才是一个有学习发生的课堂。”俞正强顺势奖励了一些干货：“课堂目标分为知识性目标、技能性目标和体验性目标。知识性目标是可以讲给你听的，技能性目标是可以做给你看的。而技能性目标是讲不明白，也做不出来，只能设计一个活动，让学生们自己去体验。包括像‘标准’这样的概念，千万不要向小学生去解释，因为你肯定讲不明白。这就是小学数学课堂教学的难点。”

而天缘凑巧，同一时间在小学语文专场向大学生面授机宜的施燕红，点评了一堂《陶罐和铁罐》寓言课也出现了“比较”的主题。施燕红提出了阅读教学的思辨性要求：“寓言是生活的一面镜子，生活中不存在完美的人和物。怎么让学生对待自己的短处、看待别人的长处，从寓言中得到生活的启示，这就是我们寓言教学的价值。如果仅仅让学生把这篇文章读出来、背下来，那么他们只是学了一篇寓言而已，没有实现立德树人的教育目标。”

施燕红引用了孟德斯鸠说过的一句话：“任何他人的意见或建议都无法代替自己内心强烈的呼唤。”

“在座的未来教师们，如果你想成长为一名好教师，那么就请记住这句话。听从内心的呼唤，让它带给你希望、带给你力量，你就一定能成为好教师。”施燕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