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礼卓 1969年出生，毕业于浙江师范大学。1990年参加工作，高级教师，从事语文教学兼班主任工作30多年。2024年从永康市城西小学退休。

柚子黄了

柚子黄了的时候，我离开了心爱的校园。

记得我刚走进永康市城西小学校园时，就和学生们在校园西墙边种下了一棵柚子树。

柚子苗是我花17.5元买来的，和学生的个头差不多高。我们在坚硬的黄泥中挖出一个坑，我扶着树苗，学生们用小手培土，直到把它固定住。

力气最大的学生涛哥拎来一桶水，学生们争先恐后地抢水瓢浇水；我则拿起长柄剪刀，依照果农的嘱咐修剪多余的枝叶。

“老师，你为什么要剪它？”学生们惊呼。

我边剪边答：“不修剪，他们长不成大树，而且还会长歪。”

学生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笑着继续说：“如果你们长歪了，老师也会拿剪刀修剪。”

学生们被吓得吐舌头，我则开心大笑。

那天，学生们写的作文是一首首种柚子树的诗，充满了生活的哲理。我欣喜，我们种下的不仅仅是一棵柚子树，更是希望，是明天。

柚子树开花了，花虽小，却极雅洁，香味飘得老远，仿佛整个校园都氤氲在柚子花的香味里。

我们的班刊就叫《柚子花香》，全班50个学生，就有50种不同的花香。我也会即兴朗诵我的“柚子花香”，往往会收到学生经久不息的掌声。

暑假过去了，学生返校，却没见枝头有一个柚子。“我的柚子呢？都去哪儿了？”学生们难过得大哭。我也很失落。

园丁说：没有肥料，果子结不牢；枝叶太茂密，缺少光照，果子也结不牢；未满3年，果子也结不牢。

我恍然大悟。

我带着学生们来到柚子树下，将园丁的话转告他们，并说：“人也一样，如果不读书，不汲取营养，不历经风雨，就不会长大。”

立冬后，青涩的柚子皮渐渐泛黄，园丁说可以采摘了。一个阳光暖暖的午后，我们拿着剪刀、篮子、凳子齐上阵，把丰收的果实搬回教室，开了一个盛大的品尝会。

品尝会在小主持人瑶瑶甜美的声音中拉开了帷幕：“柚子是珍贵的水果，被称为‘天然罐头’。柚子全身金黄、外形浑圆，象征金玉满堂、团圆美满……”

后来，我每接一个新班，都会把柚子树的故事讲给学生听，也带着他们记录第一颗果子露出小脑袋的喜悦、果子落地的遗憾。我告诉他们，掉落地上的果子是为其他果子更好地提供营养，这就是植物先人后己的精神。

5年前毕业的一群学生放假来看我，一番说亲道热之后，学生一拍脑门：“哎呀，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瞧瞧柚子去。”

天上飘着毛毛雨，柚子肥绿的叶片泛着亮光，果子已有乒乓球大小。学生们站在树下兴奋地数着果子。

又是一年柚子黄的季节，我离开了心爱的校园，离开了与学生们共成长的柚子树。我把柚子树的故事告诉一位年轻教师，也把柚子树托付给她，再三叮嘱：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修剪，什么时候采摘……

年轻澄澈的目光与我对视，坚毅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