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舒玲玲
课前，有任课教师的“数字人分身”带着学生预习、梳理知识要点；课中，由AI辅助生成的教学案例不仅动态多维，还能穿越时空、连古接今；课后，学生能基于AI生成技术完成更多类型的作业，还能依托AI助教进行答疑……在浙江，“含AI量”很高的课堂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各个高校。
人工智能成为通用技术，进入大学通识教育，2024年可谓是人工智能“通识教育元年”。秋季学期，我省高校纷纷推出层次不同、数量不等、线上线下融合的人工智能通识课程，形成了“人人皆学、时时可学、处处能学”的热闹景象。
“学什么，怎么学”“谁来教，怎么教”“是赋能，还是负担”“是变革重塑，还是交叉叠加”……热闹之下，更多的冷静思考也让高校逐渐理出“AI+教育”如何深度融合的头绪。12月18日，浙江工商大学发布《人工智能时代创新型人才培养行动计划》。学校党委书记郁建兴说，要跑赢这场教育与技术的赛跑，知识型教育必须转变为创新型教育，学生培养方案必须迭代为成长方案。
从通识课程到课程通识
“通过控制提示词，一步步去掉与图画不相符的部分……”在浙江大学“人工智能基础（C）”通识课上，AI文生图的原理被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教授许端清通俗生动地道出，即使零编程基础的学生也能轻松理解。
同样是“人工智能基础”通识课，浙大却“一课三开”。其中，A课程面向具有一定编程基础的理工农医专业学生，B课程面向人文社科专业学生，C课程面向人文艺术专业学生。
由人工智能引发的用人需求及技能要求变化将高校人才培养推向新的风口。要培养具有人工智能素养的复合型创新人才，就要有人工智能意识、懂人工智能操作、掌握人工智能技术，最好还能借助人工智能进行创新、创意、创造。“不同专业、层次、类型的学生对人工智能的知识需求是不一样的。”浙大人工智能研究所所长吴飞表示。通识教育要面向全体学生但不能“一刀切”，浙大为此细分出“了解人工智能”“使用人工智能”“创新人工智能”3个不同层次的通识课程。
一边集结计算机、人工智能等专业的师资力量新开人工智能通识课，一边鼓励教师对原有通识课程进行调整升级，嵌入AI相关内容，是当前高校普遍采取的两种通识课“上新”模式。例如，随着Python成为AI领域首选编程语言，浙商大升级“Python与人工智能”课，重点聚焦Python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实际应用，精选与学生专业契合度较高的AI综合案例，帮助他们逐步掌握初级AI技能。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构建了“1+X+Y”人工智能教育课程体系，作为基座的“1”指的就是通识课程。“虽然布点了3个层次的通识课程，但具体授课我们还是交由各二级学院自主完成。”杭电教务处教学建设科科长吕庆飞告诉记者，通识课程仍然要依托各专业本身，强调学科专业与人工智能的融合应用。“不仅要开好人工智能通识课，也要在公共课、专业课中嵌入人工智能的内容。”吕庆飞说，要结合各学科专业特点打造一批本研贯通的人工智能融合创新课程。
浙大建成了100余门人工智能本研交叉课程，浙商大推出了18门“BAT-X”人工智能系列课程，浙大城市学院打造了40门线上线下AI课程……我省高校加强人工智能通识课程建设的步伐越迈越大，投入也越来越多。为避免走入部分课程重复建设、部分高校仓促上马的误区，相关专家建议，高校间可以加强人工智能通识课程建设合作，分层分类设计通用课程和活页教材，以供不同专业灵活选用。
学科突破专业束缚
小何是浙商大“市场营销+人工智能”双学士学位项目的首届学生。平时他既要学习市场营销类经典核心课程，也要系统学习“大数据分析”“机器学习”等人工智能类课程，以及“AI推荐”“消费者隐私管理”等AI营销类课程。
这是浙商大首个“人工智能+”双学士学位项目，旨在应对数字经济发展对跨领域综合型人才的迫切需求，培养学生从数据到决策的全流程应用能力。为此，该校建起一支由市场营销和人工智能领域专家组成的跨学科教学团队，精心设计融合课程体系和实践教学环节。浙商大工商管理学院副院长岑杰表示，这种跨学科的学习与实践，有助于培养学生运用多学科视角和方法解决问题的能力，打造“数字+营销”领域坚实的专业堡垒和突出的职业竞争优势。
“人才的培养需要从单一学科转向交叉融合，专业、学院不再是人才培养的边界。”在浙商大校长王永贵看来，复合专业、“AI+”微专业、融合课程、跨学科综合实训项目、研究项目等才是未来人才培养的新常态。吴飞也坚信人工智能天然具备推动学科交叉的潜力，高校教育要勇于让学科突破专业束缚，引导学生在学科交叉中寻找解决问题的乐趣。
跨专业、跨学科，甚至跨学校、跨组织，浙大携手复旦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等国内5所高水平大学，共同发起“AI+X”微专业。作为全国首个面向非相关专业学生的跨校共建共选、学分互认、证书共签、相互认定的创新性人工智能交叉人才培育微辅修项目，“AI+X”微专业采取小规模限制性在线课程的授课模式，构建了体系化的人工智能知识点和知识图谱，修读完成后可以获得6校共同签章的“AI+X”微专业辅修证书，首批就吸引了6所高校300名学生参与课程学习。
如今，越来越多的高校选择向着“AI+”微专业迈出尝试的脚步。温州医科大学推出体外诊断与大数据分析微专业，开设的8门课程由26位体外诊断行业专家和人工智能技术专家共同授课，以便让学生更好地适应检验检测行业智慧化、信息化的趋势；浙江传媒学院推出由新闻与传播学院、媒体工程学院共同打造的人工智能新闻微专业，从人工智能新闻写作、人工智能图像生成技术、智能媒体人机协同等维度入手，培养新型新闻人才……
学好AI从教师开始
在浙商大那场发布会上，一段4分钟的视频里，学校领导以“数字人”形象出现，发出了关于未来大学形态的畅想。这段融合了大量AI特效的视频，郝昕从构想到完成只用了短短4天时间，“如果用传统影视动漫制作手段，恐怕需要半个月甚至更久”。
人工智能让世界正经历重启，也让教育迎来变革和重塑。对此，行业是最敏感的。作为浙商大艺术设计学院数字媒体艺术系主任、中国青年动漫家，郝昕早早地就在与业内人士的交流中发现了端倪。他第一时间自学了与人工智能相关的知识与技能，并顺利考取了工业和信息化部认证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工程师。
“AI能不能做电影？”“影视创作前、中、后期的传统流程会不会被打破？”“AIGC怎么赋能动漫？”……郝昕还是动画电影导演，他常常把拍摄、导演中遇到的问题带入课堂分享。他说，影视、动漫、游戏等数字艺术行业与AI技术的联系非常紧密，但AI工具的迭代非常快，“我们的课程、教材不能局限于讲授某个AI工具，而是要通过一个个案例来告诉学生，怎么搭配使用这些工具”。
面对人工智能引发的全新教育生态变化，不仅教师要有主动求变的热情，高校更要有积极应变的部署。开展人工智能教学专题培训、建设AIGC教师发展社群、给有需要的教师配“专业师傅”、相关专业教师牵头组建教研团队和教材编写团队、加强质量监控和评价考核……通过一系列“组合拳”，让教师学会如何智慧地教。
在吴飞看来，人工智能不仅引发了高校课堂教学模式变革，也引发了高校科研范式转型，除了要积极吸引不同学科背景的教师参与人工智能课程建设，还要加强校企合作，引入企业专家参与教学，从而增强教学内容的前沿性和实践性。基于人工智能的交叉学科属性，浙大组建了跨学科高水平师资队伍，并要求每个二级学院都有一位人工智能的牵头教师来负责相关专业人工智能师资队伍的建设。
前不久，教育部部署要加强中小学人工智能教育，这无疑给师范类院校释放了要加强师范生人工智能素养教育的信号。浙江师范大学此前便已投入人工智能赋能新时代师范生卓越成长研究，开发了面向教师教育的人工智能应用能力课程新体系，搭建了面向教师教育大数据处理与智能化服务平台，形成了标准化、协同化、智能化的“人工智能+教师教育”改革模式。不仅如此，浙师大还组织了30余场人工智能教学应用培训，惠及教师1200余人；围绕人工智能赋能教学改革行动开展全员教研，形成了“师师卷入”的良好生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