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市江心岛小学 王 珏
“听说你中‘头奖’啦,小花归你啦?”学区的幼儿园园长打来电话。
我新接的班上有一个叫小花的特殊学生,先天性心脏无横膈膜,已在上海市儿童医院做了3次心脏手术。据说,她不可以哭,不可以发脾气,不然会导致休克。
也就是说,对小花一句重话都不能说?
幼儿园时期的小花基本都是在园长办公室度过的。幼儿园对小花来说更像是一个大型游乐园,她每天在那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可是她把习惯带到了小学,开学第一节课,小花肆意在教室中走动,随意进出课堂,让整个班级都躁动起来。
我想起电影《放牛班的春天》里,学生砸伤校工大叔后,马修老师不批评,而是安排肇事学生去照顾受伤的校工,让他亲眼看见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从而引发内心的自责与后悔。
于是,我和数学教师提前约好演一出戏。小花不负众望,10分钟后,就有学生报告她从美术课上消失了。
我即刻冲下楼,跑到操场,又跑到停车场,在每辆车下寻找小花,然后假装体力不支,缓缓倒下。
数学教师紧跟我身后,抓着我的手“深情”地喊道:“王老师,你怎么了?你醒醒。”就这样呼喊了无数遍之后,小花从围观的人群中钻了出来。
我依旧紧闭双眼,突然,一只小肉手摸上了我的脸,一个声音轻轻叫着我:“王老师,你醒一下……”
数学教师乘机说:“小花,王老师到处找你,都累晕了,怎么办呀?我们先把王老师扶去办公室吧。”
我被扶回办公室,小花看我趴在办公室桌子上,似乎如释重负,拿起报纸给我扇风。“我有棒棒糖,我不舒服的时候,奶奶都会给我含一根棒棒糖的……”小花一边说着,一边把书包里藏着的棒棒糖塞进我嘴里,还扭着小屁股,用她的小肉手拍着墙壁,“好吧,我是很喜欢你的,我以后不跑了”。
又有一次,学生报告小花在课堂上偷喝酸奶,还故意把酸奶溅到别人身上,破坏课堂纪律。我找小花谈话时,她拒不认错,还拿出一大堆理由为自己开脱。
于是,我把小花爸爸叫到学校。没想到,小花爸爸一进教室,就拿出藏在手包里的皮带,啪的一声打中小花的大腿,看得我和学生们目瞪口呆,小花可是有严重心脏病的。
当小花爸爸再次挥舞皮带的时候,我抱住已经放声大哭的小花,皮带落在我的后腰。
周围的学生看不下去了,使劲拉住小花爸爸。“不许你打人,小花身体不好,不能打,你还打我们王老师……”
小花呆住了,小花爸爸也呆住了。此时的小花已经顾不得哭,一直摸着我的后腰:“王老师,你痛不痛?爸爸怎么连你也打……我上课不捣乱,你就不会挨打了。”
小花应该是把我被误伤也当作她爸爸的惩罚了,将错就错之下,小花向我保证,以后在课堂上不再搞恶作剧。
“小花爸爸也要保证不能打人。”学生们说。
“我平时欺负你们,你们还帮我……”小花的心灵防线被我和学生们一举攻破。
放学的时候,小花还主动把同学沾了酸奶的外套拿回家,说要亲手洗干净。
学生不是完美的个体,他们在错误中成长,我们要耐心地等一等他们,静下心来多反思和改善相处之道,一天又一天,等小花长大、盛开,让教育成为最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