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池沙洲 文/摄
雪野的又一本童话绘本出版了,书名叫《一百岁的蚂蚁》。这是他的“熊爸熊妈和熊娃”系列的第4本,由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封面上写着“一分钟学会讲故事”。
孩子讲完书里的一个故事,不需要超过一分钟。因为,每一个故事都只有百来个字,十几个故事汇成这薄薄的一册。
雪野在前言中为读者介绍“微童话怎么写”:“微童话应该如诗,结构小,张力大。张力的产生,首先依赖凝练的语言,微童话的主体读者是小学低段和幼儿园大班的孩子,所以在语言上追求浅语。”
可是,童话还可以写得更短,这就是儿童写的童话。
记者在“童诗巷子”看到墙上展示的一些文字,像段子、像俳句,或者可能只是儿童突发奇想的涂鸦。比如这首《树》(彭泽博,8岁):“家门口的树整天站着,他想:我什么时候才能躺下?树每天一边站着,一边这么想着。”
记者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甘肃、四川、山西都有名叫“雪野”的诗人,而只有浙江宁海的这位“雪野”写童话诗,也只有这个“雪野”是诗人的本名。“雪”是非常罕见也非常有诗意的姓氏,招来那么多诗人“碰瓷”也怨不得。
雪野告诉记者,曾经有出版社把样书和稿费错发给别的雪野。雪野打电话去理论,对方很“赖皮”地说:“稿费我已经买酒喝了,样书寄还给你。”
雪野呵呵一笑,竟不以为怪,他就是这么个率性的人。
2018年6月,以童诗教学和写作享誉全国的雪野,回到家乡宁海县力洋镇力洋古村。
出走半生的他,再也不走了。
他整修了一间乾隆年间的四合院,成立“童诗研究中心”,在门口立起了他绘本里的熊爸和熊娃的雕塑,欢迎远道而来的诗友、学者、媒体、师生。
之前,组织过10届中国童诗年会的雪野,2019年第一次把全国性大赛张罗进这个千年古村——“盖苍山杯”全国校园童诗大赛。
在宁海东部的最高峰盖苍山顶,雪野看到一个孩子伸开双臂想抱住风。孩子感到风是有体格、有力量的。雪野说:“孩子的身体和皮肤能够像雷达一样接收自然界的信息。有人可能会担心,孩子学诗会变得过于敏感和脆弱。可越是敏感的孩子,难道不是越能体会父母的辛劳和慈爱?”
驻村3年多来,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向来访的客人讲解:诗为什么是美的?儿童为什么要学诗?
他的自述从1988年开始,沿着走遍全国的足迹,他称自己这辈子做的这件事为“诗教”。
童诗的特征被他概括为:稚拙的情感、奇异的想象、清浅的字词。
在他的鼓动下,一些学校通过“做童诗”做成了全省第一、全国知名;一些教师也因为“做童诗”,很快成为名师。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太多的人只是把童诗当成踏脚板,一直坚守初心的屈指可数。
于是,他回望家乡,目光投向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春雨绵绵的一个午后,罗美晨带着几个学生,到雪野工作室上拓展课。作为力洋镇中心小学的语文教师,“近水楼台先得月”,更容易得到雪野的真传。
她说自己小时候就喜欢读诗,大学读的是对外汉语专业,读了大量的英文诗歌。雪野老师常驻力洋村之后,她经常带学生来求教,多年潜藏的对童诗的热情被激发出来。
副校长周丹琼、教导主任黄建飞等学校领导非常支持,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学校开发了童诗校本课程,获得县级课题一等奖,今年5月将升级为地方课程。
学校设置了早读课、广播、公众号、语文课前听读、周五读诗活动等与童诗相关的载体,力洋村一条几百米长巷两边的墙上展示着学生的诗作。
罗美晨感受到学生学诗前后的变化:不仅作文不再干巴巴,文字表达更加灵动,而且在数学学科学习中也有了发散性思维,其他学科的活动也到诗社来“抢人”,这是她之前没有料到的。
访谈还没结束,学生们的诗作已渐成型。雪野起身,慢慢踱步,绕到学生们的身后,不时给予点评和启发。
雪野对诗歌的要求是:既要有奇思妙想,“想别人想不到的,想别人不敢想的”,但也不能脱离现实,漂浮无根,因为“诗是从生活中长出来的”。
罗美晨分析,学生在写诗过程中遇到的困境就是这两者:一是无法打开想象,贫乏无味,雷同撞车;二是想象不能与生活联系,可能是生活素材积累不够。
诗是什么?什么样的诗是好诗?诗性的课堂怎样构建?每一位来到力洋村的童诗教育者,来的时候会带来一堆的疑问,走的时候又会带走一堆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