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翔
担任班主任10年余,总有一些学生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是他们给予我很多育人工作的思考。
学生小H的表现是我职业生涯中从未遇到过的,他成天在校园里游荡,甚至随意出入校长办公室,翻图书、吃零食、躺在沙发上睡觉。四年级一接班,我就领教了他的厉害。每节课,他都沉浸在自己的“手工世界”里,从来不听讲;桌面、抽屉、地面全是垃圾,是班级卫生评比的扣分大户;上课期间随意离开教室。更让人头疼的是,他经常与同学发生冲突。
但令我感到不解的是,小H的父母面对这种情况,虽然几次来校沟通,也向同学和其他家长表达了歉意,但是对于改进小H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意愿。小H仍旧我行我素,甚至还变本加厉。面对这样的学生,焦虑之余,我也充满了好奇:他是如何走到今天这般地步的?于是,我开始走进他的原生家庭,了解他的成长轨迹。
原来,小H的父母同在一家外企工作。小H从小动手能力强,本不应该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可惜父母长期不睦,母亲在反对父亲简单粗暴的教养方式的同时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也不难理解,小H是她在家庭生活中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她极其敏感,听不进任何关于儿子的“负面说辞”。在这种家庭背景下,小H变得任性、厌学,失去了自我管理的能力,成了大家眼中的“问题少年”。那么,我又该如何帮助他呢?
我邀请学校心理教师与小H建立了沟通关系,及时将情况反馈给我,再根据反馈情况调整对他的管理措施。有了这样一种循环的工作机制,小H的心理有了缓冲空间,他也开始愿意向我倾诉。原来,看似人高马大的他,内心其实非常敏感而脆弱。他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对家庭矛盾的一种回避。后来,他的父母还是分开了。我与心理教师商量后,跟他说可以找自己信任的教师聊天。在那段特殊的时期,小H会帮助美术教师整理学具,帮文印教师运送材料,还会向心理教师寻求帮助。家庭的变故对他来说已经无法挽回,但至少在学校他有一个心灵的寄存地。
也许是感受到了大家对他的关心,小H身上久违的规则感慢慢回来了,与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得到了缓和。于是,我趁热打铁,希望他能回归常规。后来,我与他进行了约定,那就是上课时努力听讲,绝不能有影响教师和同学的行为。同时,为了引导他更好地融入班集体,我鼓励他为班级做点小事。比如,打扫卫生、分午餐等。经过几年的努力,小H的身上终于有了可喜变化。他更愿意向教师们敞开心扉,与同学的关系得到了改善,也愿意融入班集体。
与小H相比,阿睿是我班上一个安静得出奇的男生,但我很快发现了安静背后的隐忧: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且似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没有人知道他整天在想些什么。
心理教师告诉我,他应该是一名自闭症患者,最好去医院检查。我邀请阿睿的父母来校交流,向他们介绍了阿睿的情况,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委婉地建议去做检查。没想到,阿睿的母亲不以为然,声称这只是性格的问题,我只好作罢。
但阿睿的问题却在不断加重。后来,他的父母终于察觉到了孩子的异样,主动来校沟通。学校牵线,帮忙联系了医院专家。三方终于坐在了一起,共同商讨阿睿的助力方案。原来,阿睿从小语言行动发育明显迟缓,而父母则忙于工作,根本就没有关注到问题,以致错过了最佳的干预时机,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问题也变得更加严重。
虽然医学上可能已经无法做出有效的干预措施,不过,我们还是制定了一个帮助阿睿的方案,希望能起到作用。首要的是,让父母改变对阿睿的态度。在我建议下,阿睿的父母每天轮流陪伴他上学,每晚睡前陪伴他看书聊天,每月固定外出参加一次亲子活动。随着亲子陪伴时间的增加,父母逐渐理解了孩子的行为,阿睿的内心世界终于向自己最亲密的人敞开了一扇窗。
而在校期间,我和所有的任课教师都会默默地观察阿睿,经常找他聊天,定期汇总结果;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第一时间介入解决;通过耐心地询问,了解他的内心,帮助他化解与他人的矛盾。当他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向我吐露心声、向同学表达自己的想法时,我终于感受到了与他交往的快乐,哪怕他只是向我开了一道窄窄的门缝。
与这些孩子相处的那几年,我试着去理解学生,了解他们的原生家庭,描述他们的成长轨迹,从中找到育人工作的切入点。虽然辛苦,但我的内心总能感受到莫大的欣慰。因为,我们每一小步前行,促使学生成长了一大步。我的这种做法,也获得了学生家长的认可。他们的理解与改变,推动了孩子的转变,从而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作者系杭州市和睦小学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