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

修订后的《国家科学技术奖励条例》日前公布。新版条例最引人关注的亮点之一是报奖方式由“推荐制”改为了“提名制”，在坚持政府主导的基础上充分发挥专家学者作用，突出奖励的学术性。

“提名制”是国外科技奖励的主要办法。比如，诺贝尔科技类奖项评选就是由提名专家提名，获奖者本人并不参与申报，有的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提名。

实际上，国家科学技术奖励从2017年开始就已经在试行“提名制”。同年发布的《国家科学技术奖提名制实施办法（试行）》中规定，提名者应承担提名、答辩、异议答复等责任，并对相关材料的真实性和准确性负责。提名机构和部门应建立规范的提名遴选机制，择优提名。

但这一机制中增加了公示环节。实施办法规定“提名者在提名相关材料公示前，应征得项目主要完成人及其工作单位和完成单位的同意。提名机构和部门还应在本机构、本地区、本部门范围内再次公示。”此举的主要目的应该是确保提名材料的真实性，让提名接受监督，然而，让被提名者知道自己是被谁提名，也让“提名制”变为了某种形式上的“推荐制”，给“找名人提名”“包装报奖”“跑奖”“要奖”留下了“后门”。

在笔者看来，要杜绝这样的问题，必须破除学术利益共同体，构建学术共同体，让评奖回归专业学术评价。同时，要破除“唯奖项论”，让奖项回归荣誉，而不再将其与待遇、学术特权挂钩。

能否完全实行提名保密的提名制，而不需要采取公示来防止提名人从利益而非学术角度提名？这首先取决于学术共同体的构建，确保学术评价不受行政和利益因素影响，具有独立性与公信力。目前看来，我国学术评价还存在行政主导评价，导致学术评价行政化与功利化的问题，公示申报材料是为了避免包装与暗箱操作，但是在行政化和功利化的驱使下，“跑奖”“要奖”很难遏制。

科研人员为什么这么在乎奖项？这其实就是行政主导评价的结果，在我国的学术研究中，存在“申请立项、包装报奖、获得奖项、以成果再去报奖”的“包装学术”利益链。这也就是教育评价和学术评价中的“唯奖项论”“唯帽子论”——把获得奖项作为研究人员的“身份”，诸如某某奖项获得者，戴上“帽子”。

要让科技评奖回归荣誉本身，起到激励科研人员追求原创科研成果的作用，可以尝试对科技奖励“瘦身”。当前，科技奖励存在奖项过多的问题，这也诱发一些科研人员还没有做出科研成果就开始运作包装，（由自己或者所在机构）找提名人提名。我国的国家科技奖励也可以借鉴诺贝尔奖，只授予少数几项大奖。这并不会影响科技奖励的权威性、影响力，反而会起到更强的导向、激励作用，助推不以追求奖项为目的的学术研究风气。

同时，对于获奖者，也不应该把获得奖项作为研究者的“身份”，给予相比其他科研人员“过高”的学术特权。在美国高校，诺贝尔奖获得者所获得的“优待”，不过就是提供专属停车位，这是荣誉的象征，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权和利益；在参与学术研究活动时，诺贝尔奖获得者也需要和其他学者一起平等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