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华良
紫藤长廊里的戏剧排演，屋顶农场上的劳动实践，走廊转角处的“即时画展”，操场跑道上飞奔的“风速小队”，楼道旁人头攒动的“数字币兑换机”……在杭州市上城区洒满阳光的校园里，这些生机勃勃的教育场景随处可见，它们如同累累硕果缀满枝头，成为区域持续28年推进系统性教育评价改革的生动见证。
教育评价改革是新时代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引擎。以往，评价学生往往只用一把“成绩尺子”来衡量。近年来，上城区以培养“完整儿童”为追寻，以“五育”融合发展和全要素融通的统整视阈形成小学生综合评价改革实践模型，走出了一条极具特色的“评价育人”上城路径，为区内约10万名小学生的高质量成长提供了有效解决方案，也给全国基础教育评价改革递上了一份亮眼的“上城答卷”。
样张定模，特色纷呈的无分报告单
无分报告单作为推进学生综合评价改革的重要载体，其核心在于打破单一分数桎梏，通过标准化样张框架与个性化评价的有机融合，精准刻画学生全面发展轨迹。这种评价模式既传承了“等级制”的减负基因，又通过细化分项、量化过程，为学生提供了可追溯、可改进的成长路径，成为落实“双减”政策、推动育人方式转型的关键抓手。
自1995年率先摒弃百分制以来，上城区破除“唯分排名”，推出小学生学业等级评定无分报告单，淡化了百分制的“锱铢必较”，用优秀、合格、不合格3种等级呈现成绩。1997年，建成了关注小学生“学业成绩”“综合技能”“特长爱好”和“学习品质”的等级评价维度，进一步优化了小学生综合评定报告册。2001年，首轮义务教育新课程改革启动后，上城区开始实行各学科分项等级制评价，不再单一关注学科知识分项，更关注学科关键能力分项，帮助教师更全面精准地分析学生学业质量状况，减缓家长只认分数不认等级的焦虑，如小学数学从理解探究、推理论证、建模应用、交流创造等方面开展分项等级评价。近几年，区域研制了《小学生综合评价实施方案》《小学生综合发展报告单样例》以及不同学段的《小学生综合评价参考标准》，供区内学校参考，广受基层好评。
上城区累计提供了4次无分报告单参考样例，并结合“优秀报告单样张征集”鼓励学校在项的细化、级的评定等方面做个性化创生，60多所小学极具特色的无分报告单陆续涌现。如杭州市胜利实验学校依托“学校大脑”为每个学生生成个性化分项等级评价单。教师实时录入学科过程性数据，系统可自动汇聚分析形成能力画像。评价突破传统成绩单模式，各学科设置特色评价维度，涵盖知识掌握、实践能力等细分领域。系统同步生成成长档案与雷达图，动态记录学生兴趣特长发展轨迹，直观呈现学科素养发展趋势，引导家校双方从单一分数评价转向关注学生全面成长，促进教育评价体系向科学化、多元化发展。
2021年，《义务教育质量评价指南》颁布，教育部11个中小学评价改革典型案例也重磅亮相，杭州市凤凰小学《一张无分报告单的评价故事》成功入选。区域各校的无分报告单体现出鲜明特点：改进结果评价，强化有意义挑战性情境测评；凸显过程评价，细化学业成绩分项等级评定；注重增值评价，深化学生德育成长的民主评议和温情寄语。
要素融通，读懂学生的“成长指数链”
在教育大数据的背景下，如何打破传统的“数据孤岛”，以关键要素的有序统整揭示学生的成长规律，帮助教师精准识别学生的潜能与短板成为实践难题。以数据为线索读懂学生，让教育评价从“结果评判”升级为“发展导航”成为深化育人方式变革的核心突破点。
为此，上城区匠心独运地构建了“成长指数链”金钻图式，以此推动学生全要素发展。“成长指数链”涵盖学生认知与非认知能力，同时囊括学生全面发展所关联影响因素的动态变化，诸如学生的家庭背景状况、学校教育环境的演变等关键要素，借助更贴合区域实情、更洞悉学生学情的监测手段，精准获取学生品德行为、学业负担、学习品质、身心健康等9个二级指标以及20个三级指标的过程性数据。同时，紧密结合学生学业水平监测结果，着重关注不同指数的纵向变化轨迹，持续追踪分析，对学校日常教育教学活动展开精准诊断与综合剖析，深度洞察学校教育教学管理中潜藏的问题，并据此量身定制改进方案，助力学校优化教育教学管理流程，促使学生稳步提升学习品质。
杭州市天杭实验学校为更好地读懂学生，结合区域实践和学校特色，建构起校本化的学生“成长指数链”。面对数据与应用背离、评价与教学脱节的问题，学校不断思考如何将数据转化为有价值的信息，如何基于数据精准地改进教育教学实践。在这样的背景下，学校评估工作坊应运而生。作为校级层面的评价机构，下设年级评价组、备课评价会和个体分析案，将数据层层筛选、比照、综合、个性化运用，让数据的价值与意义层层落地。例如在备课组评价会这一环节，透过集中数据分析，对标学科核心素养，为后续备课和教学改进提供更好的思路和方向；在个体分析案这一层级，对学生的评价落实到人，采取个性化评价方式，一生一案，人人有一张“体检单”。学校教导处、教科室、智慧中心等多部门联动，同时发挥青年骨干教师的力量，真正指向学生的成长与教师的赋能。学校还建立了“指数链预警—干预—反馈”闭环，开发了“指数—策略”匹配系统，通过菜单式和定制化诊断方法，根据自身特点选择合适工具，精准指导教育教学改进。
数据驱动，“一环四阶”的质量监测线
上城区始终积极探索基于国家、省级教育质量监测，结合区级定位，形成优势互补、错位发展的区域过程性学业质量监测体系。通过变革命题思路、拓展监测手段和结果使用路径，帮助学校树立科学质量观，提升教师基于核心素养的命题与研究能力，以区域学习质量调查机制推动学校循证改进，实现以评促建的目标。
过程性学业质量监测是上城区对学校办学质量进行评价的重要方式。上城区探索聚焦学科核心素养对学生的学业水平进行过程性监测与调查。监测基于四大随机原则：年级随机、内容随机、学科随机、样本随机，避免学校过度准备应测。同时，监测结果的反馈采用“样本学生等级成绩表+学校学科分项等级比例表”的形式，将过程性评价的维度及数据融入学生综合评价，实现对学生学习的全过程评价。这些举措旨在淡化校际横向比较，强化测评对学校教与学的诊断与改进作用。
区域端建立的“一环四阶”工作机制解决了监测结果常态应用的问题。分类分析：基于测评框架和测评数据，对各类数据进行分类分析，如整体分析、专项分析、学科分析、专题分析等。调研反馈：基于分析结果分层反馈，组织基础调研、专项调研、发展调研，对各类现状开展区域共性、个性反馈。循证改进：利用机制的力量发挥数据的价值，帮助学校循证改进，为行政部门科学制定政策提供依据。专业支撑：通过专家引领、研训一体、项目联动的方式持续培育教育测量与评价的专兼职教师，将教育评价改革的理念、技术、方法从区域向学校传递。
学校端基于省测、区测的结果和反馈，聚焦亮点与问题，自觉行动，形成校本诊断改进机制。通过开展数据驱动管理机制变革，集聚骨干教师力量，统筹教学处等部门，对繁杂的数据进行梳理、归类、分析和有针对性的反馈，让循证管理成为学校运作的新常态。如杭州师范大学东城中学形成指导性管理“三环反馈”机制，充分体现了学校层面在班科协同、部门协同方面所做出的机制上的努力。而杭州天地实验小学，在育人目标的指导下，以心育为切口，对心育内涵进行延展，采集心育数据并进行干预，使得育人得以内涵式发展；以实证检验育人目标达成，以数据驱动育人理解深化。此外，部分学校还在区域监测结果分析反馈的基础上，以问题导向启发育人观念更新。通过数据驱动教学过程优化，监测结果从单向结果传递到双向过程诊断的工作思路也被用于学校教学过程优化。如杭州市濮家小学通过采集学生的日常表现、课后作业、活动参与等数据，对学业水平进行过程性评价和及时反馈。
整校推进，素养进阶的实践性测评
新课改背景下，全面提升教师评价能力促进教学评一致性，以测评方式撬动学习方式转型是重要工作。指向实践育人的实践性测评在素养立意新课程背景下成为教师重要实践点，是实现“背中学—做中学—做中评”跨越的必然行动。
上城区进行本土化实践，组织了“上城区实践性测评专项调研”，将评价研究员分成5个片区，涉及68所小学，制定68个非纸笔测评实施方案，通过现场观摩、座谈、翻阅材料、访谈等形式评估测评现状；研制了《实践性测评组织与实施质量评估指引》，构筑起指向项目设计质量、学校组织质量、教师支持质量、学生学习质量4个维度的测评组织规范，全面管理学校及教师的测评组织与实施工作，在实践性测评这一新领域探索出新模型、新机制、新资源，以测评方式变革有力促进区域教师评价素养提升和学生学习方式转型。
区内学校的实践性测评工作逐渐建立起“学习—研修—实践”机制，整体性推进特色品牌得到更好打造，形成众多的个性化实践探索，成立多样化评价校本项目。如杭州市天长小学自2013年起就开展期末学业评价改革，将每学期最后两周命名为“经典两周”。年级组灵活调整原有课程表，链接社会资源，将期末评价融入异彩纷呈的活动中。测评将学科知识与关键能力打通，借助量规在活动中观察、评价学生各方面的能力表现，勾画学生成长印迹。近年间，学校还深入探索以技术支撑实践性测评的数字转型。教师只需打开微信小程序，即可运用任务量表预设学生现场情况，快速对学生表现进行数字化即时留痕。所有评判数据采集完成后，按测前设计的目标汇总进行专题分析，指引教师改进教学。
以生为本，正向质性的多层面述评
上城区“多维述评”实践，在《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学业述评”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将学生学业述评的范围拓展到改进品行与实践发展上。它强调“多维”，即述评主体的多元、述评标准和依据的多维、述评结果的多样。从目的上看，“多维述评”是一种指向学生自主成长的评价，而非指向判断、甄别、筛选的评价；从内容上看，“多维述评”是基于多方面证据的评价，强调循证，而非基于经验印象的主观臆测；从方式上看，“多维述评”是基于多元主体交往互动的评价，而非某主体依据课程标准所作出的单一评价。
“多维述评”不仅是一种评价方式，更是促进学生品行成长的一种新路径。根据学生在不同评价活动中的评价指向，区域架构的“多维述评”细分为三方面的评价内容，包括匹配学生个体自我发展需要的个性成长述评、关注学生品德成长的品行发展述评、基于真实任务情境的实践活动述评。
在促进学生的品行发展上，上城区各校在实践中发展出了“双向述评”“HAPPY述评”等百花齐放的述评方式。杭州市大学路小学结合校本特色，选择《礼记·大学》中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一大学之道，围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4个维度内涵，培育“爱自己、爱家人、爱社会、爱国家”的日新学生。各年段教师围绕育人目标，制定述评标准，明确述评要求，最后借助学校智慧平台“日新大脑”的开发，实施“双向述评”。杭州市澎汇小学探索学生品德发展述评的可行路径，在学生的期末成绩报告单中增加了“闪光时刻”，将学科荣誉和进步情况整合起来述评，创新性地采用“HAPPY述评”范式实施评价。“HAPPY述评”中的H表示“Hope”，意思是“预期”“期望”；A表示“Action”，意思是“行动”；第一个P指“Point”，表示“关键点”；第二个P指“Process”，表示“过程”；Y表示“Yield”，意思是“产品，收益”。这些述评方式旨在更全面、更个性化地呈现学生的学业发展情况，促进学生的增值发展。
全维可视，立体镌刻的“数字童年像”
教育的数字化转型推动学生成长评价向全维度、立体化、可视化方向发展。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可整合学生的品德发展、学业发展、身心发展、审美素养、劳动与社会实践等多模态数据，形成动态可视的“数字童年像”。这一实践突破传统评价的单一维度，实现了成长轨迹的精准刻画，是破解素质教育落地难题的关键切口。
区域通过构建数据仓、确定数据算法、采集关键数据、勾勒成长画像等具体举措，搭建起可视化的“智成长”平台。此平台充分兼顾区域共性与学校个性，依据积累的小学生成长证据链，搭建局域端、学校端、班级端、家长端四层驾驶舱，联动生成局、校、班、生不同层级的全维数字画像，借助技术实现学生行为数据采集、分析。只要在平台上按模块导入相应数据，便会针对每个学生的情况，生成雷达图和描述性评价相结合的学生综合报告单，让学生成长全维度覆盖、全过程可视，为每个学生镌刻出专属的、立体可视的“数字童年像”。
杭州市采荷第三小学教育集团联创“评价手册”和“述评平台”，建立“数字童年”智慧教育平台，为每个学生搭建成长数据库。“数字童年”述评云平台倡导自动高效、私人定制。大数据支撑下的“数字童年”智慧平台将学业成绩、雏鹰争章、过程性作业、阶段性测评甚至体检数据都记录其中。只要扫描学生二维码就可以实时录入评价数据，师生和家长可以同步查阅学生成长过程。它由三部分组成：一是“可以‘动’的评价手册”，将过程性评价单装订成“活页成长册”，让学生成长和评价可视化、连续化、有层次；二是“可以‘连’的评价护照”为每个学生提供独一无二的素养雷达图，即“学习护照”、各项能力指标连起来，直观展示学生素养能力发展情况；三是“可以‘扫’的期末评语”，学校研发兼具“视听觉一体化”的综合素养报告单，扫描二维码即可听取教师对学生的个性化评价与寄语。
教育的目的是育人。上城区借助数智技术赋能综合评价改革，将技术很好地运用于学生成长的每一个时刻，还学生一个精彩的童年。而小学是最具活力、最有生机的地方。正如上城区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项海刚所反复强调的：“教育者的眼里不能只有分没有人，学生的眼里不能只有分没有光。”未来，上城区将持续深入推进小学生综合评价改革，努力让学校回归应有的样子：书声歌声欢笑声，声声动人；德智体美劳“五育”，处处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