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县第一小学 占洪良
我从学生四年级时开始带这个班。起初,我真的提不起喜欢它的劲。
总有一种陌路人的感觉冷冷地向我袭来:上课的时候,简单的问题,只举起了一两只小手;稍难一点的问题,索性万马齐喑一副能奈我何的样子;放学送他们出校门,没有挥手,没有互望……所谓“跟学生恋爱”的美好感觉,似乎是天方夜谭。
就这样,他们的四年级学业落幕了。我的战斗力一点点地被耗尽。
去年暑假的某个瞬间,我突然想着,能不能反过来看这个班,反过来看每个学生呢?
我不能要求所有的学生作业认真又正确、发言积极又善表达、规规矩矩又很会创新、习作通顺精彩书写还得跟书法作品一样,甚至不能让一个学生达成其中一项要求。
既然如此,学生还需要接受否定、批评、指责与惩罚吗?我不是应该给学生更多的鼓励、褒奖、肯定与期待吗?
你看,小航、小裴、小廖,虽然书写不美观,但是思维活跃、发言积极,多好的学生啊;小霖、小涵、小晨,虽然上课的时候不声不响,但是作业何其用心,书写何其端正,多好的学生啊。
我觉得自己刚刚经历了一个重要的思想转折点,就像王阳明“龙场悟道”一样的神奇。
于是,新的学期、新的学年,课堂气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时我纵声大笑,学生也跟着我肆无忌惮;讲到课文中武松醉酒,我便手舞足蹈起来,学生便不由自主地配合我扮演店家;有时我会大声鼓励某个学生:“你们看,你们看,他说的跟我这儿写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知己!天才!同学们,鼓掌!”
我欢乐故大家欢乐,我开始喜欢上开玩笑。
在综合性学习成果展示课上,小霈上台唱了一首李叔同的《送别》。呜呼,唱得那叫一个糟糕。
他笑眯眯地站在台上等我的评价。我发话:“小霈同学的歌……”有意停顿3秒,全班寂然,齐来看我。我突然抬高调子大声而且迅疾地宣布:“是我听过的跑调跑得最厉害的‘跑调大王’!”
学生们一个个笑得畅快,有的拍桌子,有的跺着脚,小霈也是弯着眼睛笑着,教室里一片欢腾。
我爱给学生讲些课外的故事。教学生摹写《千字文》书法时,我讲了南朝梁周兴嗣写作《千字文》一夜白头的典故;介绍汉字演变中的小篆时,我大谈秦朝丞相李斯的贡献与罪恶;讲三国时期杨修“门内添活”时,又顺便讲了他的“一口酥”和“鸡肋”。
现在,假如你来到我的课堂,你将看到一个满血复活的我,一个疯子一样的我,一个跟课堂合而为一的我。
在这儿,我是沾沾自喜的演说家,是自逗自捧的相声演员,是主持人,是朗读者,也是嘉宾,更是学生们的学习伙伴。
我明白了,学生们必定会被教师的一颦一笑所濡染。因此,我自信,他们也会自信;我乐天,他们也会乐天;我豁达,他们也会豁达;我逐梦,他们也会逐梦。